阿樂的故事



「買一盒餅乾。」

「二萬蚊。」

「依度二萬,另外一百萬比阿姨您飲咖啡。」

「嗯,做乜比錢我?」

「我係阿樂個朋友嚟㗎,啱啱喺澳洲返嚟,比些小錢敬您老人家。」

「係咁多謝,我仔阿樂過咗身啦!」

「我知道,靈位盛喺邊度?」

「龍華寺。」

我當然知道,阿樂居住在「羊咩山」木屋區,家境貧窮,因為和妻子感情失和,又賺不到錢,萬念俱灰之下,在斜對面街的「九樓」獨自租房過夜,喝下一瓶濃藥自殺,結束了才三十出頭的寶貴生命,他的死令我十分難過,我是從友人口中得知消息。

阿樂的妻子出身自青樓,一開始就是,從未隱瞞過,而阿樂選擇與她長相廝守,即使母親不允許她過門。在街坊鄰居眼中,樂妻就是如此美艶動人,出出入入,總是望多兩眼。那一夜,樂妻上夜班,阿樂如往常一樣,和鄰居蹲在巷口,手拿一包糯米飯,喃喃自語:「今次係我最後一包。」當時無人察覺異樣,直到第二天早上,「九樓」搬出遺體。

「九樓」是一棟平民旅店,有九層高,故稱「九樓」,平時許多紅男綠女在此開房。我和阿樂是小時同學兼朋友,曾經一起唱歌、跳舞、撞球、飲茶、宵夜、打電動、滑雪橇、遊車河⋯⋯常常聚在一起,最常到「豪華」茶館會面,最愛到「豪華樓」找同學,那是個踩單車的時代。阿樂平時很開朗,很有人緣的,無論華人與越人都十分談得來,誰知情關難過,他的死一時傳遍千里,留下兩個年幼妹妹,滿頭白髮在「羊咩山」巷口擺推車賣煙仔零食,賺取微薄收入維生的老母親。

我曾想過為阿樂舉辦一場超度法會,但是當時沒有這個本事,而且「九樓」顧及生意問題未必允許這樣做,事後就此不了了之。



友情歲月,趙光復街撞球記

當兵時的阿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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